虽然心里想着尽尽孝道，花点钱也不在乎，可我还是按照老爷子生前的嘱咐，丧事一切从简。

老爷子下葬的那一天，风特别大，土也特别硬。

几个亲戚和邻居用铁锹挖着，气喘吁吁地，但眼神里却是坚毅。

老爷子生前是个硬朗的人，丧事办得也是干脆利落。

一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他生前节俭，所以丧事也不摆排，就是点点烛火，烧烧纸钱，再说上几声悼词。

单位知道了这个情况，特批了我几天假期，让我处理丧事之余也顺便调整一下状态。

老板还特意打了个电话来慰问，说了许多安慰的话。

听着电话里关心的话语，眼泪不自觉又涌了出来。

给爷爷处理完丧事后，我就跟媳妇、儿子一起在老家继续陪着奶奶，因为我怕爷爷的去世，会对奶奶造成很大打击。

“奶奶，您得好好的啊，爷爷现在在天上看着咱们呢。”

我轻声安慰着奶奶，手心却是冰凉的。

奶奶慢慢点了点头，嘴角抽动着，却是泪水涌了出来。

老房子里空荡荡的，少了老爷子的身影，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。

每到夜里，那把摇椅就像被人推动似的，轻轻晃动。

风吹过窗户缝隙，还伴着一些奇怪的声音。

不过显然我是多虑了。

下葬的那几天，奶奶虽然哭得伤心，但那悲伤的气氛像风一样，迅速地吹过。

没几天，奶奶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。

毕竟人年纪大了，早晚呢都有这么一天的，更何况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好。

奶奶或许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，所以对于爷爷的去世啊，对她来说并不意外。

身边没了爷爷的陪伴，奶奶开始显得有些不习惯。

那些悠长的日子和缠绵的回忆似乎都成了永远的负担，压得奶奶喘不过气来。

我记得有一天，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厨房，奶奶手里忙活着切菜，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喊着：“老头子，帮我把脸盆拿过来。”

媳妇正站在门口，听到这话，眼圈一红，赶紧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道：“妈这样可不行啊，老爷子没了，妈总是这样喊，看着真心酸。”

我看着媳妇红肿的眼睛，心里也五味杂陈。

于是，我开始拜托村里的其他老太太，没事拉着奶奶聊聊天，打打牌，让她别老憋在家里，难免触景生情，想七想八的。


我家里最近出了大事儿，真的，真的大事儿！

老爷子年老体弱，没能熬过这个冬天，在一个夜里过身了。

哎，老人家就这么走了，那天早上，奶奶叫着爷爷起床，却发现爷爷的手冰凉冰凉的。

我被吵醒后看到奶奶脸色苍白，心里一惊，就知道不好了。

那一刻，我心如刀割，难过得连眼泪都哭不出来。

不得不说，我和爷爷的感情特别好，我从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。

每次惹了麻烦，他都会替我顶在前面。

为了老爷子，我难过了许久，整天闷闷不乐的，直到一天夜里，那天夜里，我做了个梦。

爷爷来梦里找我了…… 我自幼父母双亡，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。

后来我娶了个镇里的教师当媳妇儿，那女孩聪明伶俐，温柔体贴。

结婚没多久，我们就生了个儿子，起名大宝，这名字也是希望他像个宝贝一样长大。

看着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，走路都开始一瘸一拐，生活越来越不方便。

再看看大宝那憨态可掬的小脸蛋儿，加上他们想时时刻刻看到孙子，于是我和媳妇儿商量后，就把爷爷奶奶接到了家里一起住。

虽然房子不大，但人挤人总暖和。

每天下班回家，看到爷爷奶奶和大宝在客厅里玩耍，媳妇儿在厨房忙碌的身影，一家人其乐融融，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。


今年刚入冬的时候，暖气刚刚开，外头的风就有那种穿骨的冷意。

老爷子突然在晚饭桌上囔囔着要回老家，声音虽小，但却戳进了我的心里。

我想也没想就说不行，“爷爷，外头冷得跟什么似的，您这年纪怎么能回去呢？

这不是找罪受吗？”

老爷子皱着眉头，严肃地看了我一眼，说：“这人呐，是要落叶归根的，要是死在了异乡，不就成了孤魂野鬼。”

我心里一惊，连忙“呸呸呸”了几声，“您没事说这不吉利的话干嘛。

您还年轻着呢，别胡思乱想。”

媳妇也赶紧上前安慰：“爷爷，您别这么说，您在这里不挺好的吗？

有暖气有电视，大宝还陪您玩呢。”

老爷子却摇头不语，眼神里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坚定。

可不论我和媳妇怎么劝说，老爷子就是坚持要回农村老家住。

他那眼神，我实在拗不过，那是一种对故乡的执着，对过去的思恋，一种我这一代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的情感。

拗不过老爷子，我只能把他送回老家。

看着他背着那个旧棉袄，拎着那只旧皮箱，我心里那个酸啊。

爷爷要回去，奶奶自然也跟着回去了。

我送他们上了车，看着车窗里爷爷奶奶的脸渐渐远去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车站的风吹得我打了个寒战，不知道是冷，还是心里的不安让我觉得冷。

回到家里，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房间，突然觉得家里空了许多。

大宝也不知道怎么了，整天闷闷不乐。

正好呢，赶上放寒假，家里的事也不紧，我就决定在老家待上一段时间，多陪陪二老。

一想到那个老家的泥巴路，炊烟袅袅的炕房，心里那个暖呐。

可是，人算不如天算，回去没几天，老爷子的身体就越来越差。

原本还能在床上坐坐的他，不到一个星期就卧床不起了，那咳嗽，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。

“爷爷，您得坚持啊，医生说多喝水，多休息会儿好的。”

我把热气腾腾的热水端到床前，嘴上虽然安慰着，心里却是越来越不是滋味。

原本还算健硕的身体，也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。

老人的皮肤就像一张黄纸，紧紧地贴在骨头上。

听着老爷子没日没夜地咳嗽，我和媳妇既心疼又着急。

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敲打我们的心。

那几天，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。

媳妇和奶奶忙前忙后，几乎是不眠不休。

我甚至专门请来了镇上的医生，但是老爷子的情况却一天不如一天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，老爷子突然拉着我的手说：“孩子，我觉得我时日不多了，你要好好照顾你奶奶。”

我赶紧擦去眼泪，拼命说服自己不要悲伤，“爷爷，您别胡说，您会好的，医生都说没事。”

可是，有些事情，是人力无法阻挡的。

老爷子还是在一天夜里过世了。

那一夜，整个世界都仿佛沉寂了。

风也不吹，雨也不下。

只有老房子的那扇窗户，还“吱呀”地响着。

奶奶痛哭流涕，媳妇抱着大宝默默流泪，而我，只觉得一片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