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话音刚刚落下，席间所有人都惊呆了，尤其几位族老为难地看向我。
“小时如今可是状元郎，这事情闹大的话可是很丢人的。”
“对啊，宋萱萱你可想清楚了，你养育小时不容易，往后可是状元娘。”
几位族老都在点我，我的夫君陆羽也拽着我的手，他说若真是当初撞见，怎么会不换回来。
“那是你心头掉下的肉啊，别说气话，夫人。”
我当然没有说胡话，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。
一时之间，席间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。
陆时跑过来，哭着说他不可能是柳如眉的孩子，柳如眉却跟疯了一样。
“你就是我的儿子，我是你娘亲，你若不信，咱们滴血认亲！”
柳如眉过来扒拉陆时的手，他却嫌弃地一下甩开，他哀求地看向我。
“她没说错，她就是你娘亲。”
啪。
夫君陆羽气急败坏，他让我住嘴：“不会说话就闭嘴，我怎么会娶你这样蠢笨的女人为妻，若你所说是事实，你可太坏了。”
他打了我一巴掌，我们成亲多载，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。
我们自小青梅竹马，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，也说过此生不会纳妾，更不会背叛我们的感情。
我是全京都人人艳羡的夫人，他们都说我夫君宠我，只要一刻见不到我就会着急。
我自然也是觉得自己活在蜜罐之中，
可他现在却连着打了我几个巴掌，让我跪下。
“你这个恶毒的妇人，若你所说是真的，你就任由二狗被柳如眉虐待？”
“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受苦，都无动于衷的吗？”
夫君狠狠的训斥了我，在场的族老们也很为难，恰好这时候，陆二狗出来了，他的眼神之中写满了震惊。
他看向我：“你真是我娘亲，你为何如此狠毒，但我被这个毒妇虐待了那么多年，身子也坏了腿也瘸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不配做人。”
柳如眉借机要族老们见证，要把孩子换回来，我的夫君却极力阻止，他说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。
现场混乱的很，我却无比平静，我说我同意柳如眉的提议，把两个孩子换回来。
“不，我不同意。”夫君的声音都在抖，“小时才是我们的儿子，陆二狗不是，他不配做我的儿子。”
就这样争执之下，突然陆二狗举着一把刀朝我心口刺来。
不过我适时躲开了，他的眼神阴毒，他说他恨我，要杀了我泄愤。
“我是你的亲儿子，你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看着我被虐待，如今我要病死了，你也得死。”
他被按在地上，嘴里全是对我的怒骂。
族老们要我做个交代，若真是像柳如眉说的那样，我这样恶毒的人该下大狱。
我闭上眼睛，站在原地，是该说清楚了。


柳如眉从小就这么对陆二狗，她用尽所有手段虐待我的儿子，她还特别得意地跟人家分享自己的育儿经。
她说棍棒底下出孝子。
不打到皮开肉绽都看不出这人的孝心，她把陆二狗当奴才差使，什么好东西都给陆时搬过来。
陆二狗的衣服上全是补丁，吃饭也吃的嗖的，在这府上连最低等的下人都能戏弄他。
柳如眉看到了也不制止，她说这都是陆二狗自己没用。
等到会试榜单下来的时候，陆时不出所料高中状元。
柳如眉提前就布置好了宅子，那天她打扮的很隆重，
一向素面今天却是浓妆艳抹，
我知道她要做什么，但我没有阻拦的意思，她忙着去招呼陆时的那些朋友，我则被她院子里的丫鬟叫住了。
“二夫人出事了，二狗少爷他……高烧不退，怕是不行了。”
“请个大夫去。”
“大夫人说不许咱们请大夫去看，说死了给一张草席卷出去。”
我是没想到柳如眉居然如此狠心，口口声声对外说那是她夫君留下的唯一子嗣。
可背地里居然虐待那么狠，我跟丫鬟说：“今天是陆时的好日子，若真是触了眉头，谁担待快去找个大夫吧。”
“是。”
正说完，柳如眉拽着陆时过来了，她扯着嗓门：“那废物你管他干什么，要真是死了也是他没福气。”
“嫂子，这大喜的日子，说死不死干什么？”
“呸呸呸，你瞧我这嘴，如今小时可是状元，光宗耀祖，真给陆家长脸啊。”
我知道柳如眉在等什么，今日，陆时宗族的那些老头都会来。
到时候她要在那样的场合下揭穿这件事情。
正说话间，我的夫君陆羽带着一众族老进门，刚才还在夸陆时的寡嫂柳如眉这会儿开始哭了。
她大颗大颗地掉眼泪，在族老的面前跪下，她说：“请族老们替我做主，当年我跟宋萱萱一同生孩子，她生了一个体弱多病的残次品，便唆使她的婢女把孩子换了。”
她的语气特别坚定，将那份证词递了上去。
是我曾经的婢女跟稳婆们认罪签下的。
我的夫君吓了一跳，陆羽上前道：“嫂嫂，话可不能乱说，小时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“我本想瞒下去，小时高中也是光宗耀祖，我受点委屈没什么，但一想到那是夫君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。”
“我，我……”
她说着说着哽咽了，我夫君却是特别生气，他说绝无此种可能。
“不能凭着这两张纸就定罪，你不就是瞧小时出息了，才选今天闹事？”
夫君的反应很大，他护着我，说小时就是咱们的孩子，不要听嫂嫂乱说。
“她说的没错，小时就是她的孩子，不过不是我手下人换的，是她指使人调包了我们的孩子。”
“！”

我跟寡嫂柳如眉同天生产，那天我亲眼看着她的婢女偷偷调换了我们的儿子。
我没有声张，由着她把我的儿子换走，
多年后，我把她的儿子抚养成人，高中状元，
而我的儿子被她虐待毒打，
在状元宴上，寡嫂哭着让我把儿子还给她，
我爽快地答应了，并领回我那个残疾的儿子，
我夫君却当场疯了。

“再有几日这会试榜单就要出来了，我提前给小时做好了成衣，你瞧瞧。”
寡嫂提着好几件上好的锦缎制成的衣服到我房里来，
陆时就是当初她换过来的儿子，最近刚考完会试，她已经藏不住喜悦要替陆时庆祝了。
柳如眉查出怀孕的那天，正好前线传来战报，她的夫君战死沙场，她成了寡妇，
但她没有哭没有闹，只说要生下跟她夫君唯一的牵挂，
我与她同吃同住，我们关系好的很，出阁之前亦是闺中密友。
没想到还嫁来同一家，只是我没想到，我们一同生产那日，她的婢女鬼鬼祟祟地把两个孩子调包，
我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，这么多年，柳如眉经常来我院子里帮我带陆时，
这是她的儿子她自然上心，有什么好的都紧着陆时，
她拿出那个锦盒递过来，笑得合不拢嘴：“我都替小时准备好礼物了。”
我惊讶地捂着嘴：“这玉佩可不便宜吧，嫂子，你比我还像小时的娘亲。”
我故意说这话，柳如眉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，但很快就掩藏起来。
她说怎么会呢，都是一家人：“要不是我生了个废物，大字不识一个，连走路都走不好，我也没办法啊。”
柳如眉给他的儿子取名叫陆二狗，那时候我夫君极力反对，说这是他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。
但柳如眉当场就哭了，委屈地给我们所有人都跪下，
她说贱名才好养活呢，要不跟他爹一样英年早逝，
若我们不同意叫二狗，她就一头撞死随大哥去，后来我们实在拗不过她。
后来她更是变本加厉，陆二狗从小被打到大，学说话的时候学得慢，她当场就一巴掌打过去，走路走得不好，她就朝他的膝盖上踹。
踹多了陆二狗的脚变得高低不平，成了个跛子，我跟夫君也劝过她，别真给打坏了。
柳如眉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，她说陆二狗天生贱骨头，不打不行。
说话间，柳如眉拿出一个册子跟我说。
“等小时高中这亲事也得想看起来，你瞧瞧，这都是有门有户的。”
柳如眉操心她自个儿儿子的亲事，正说话间，陆二狗一瘸一拐地进来。
他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，柳如眉看到他这副衰样，上去就是一巴掌。
“走那么慢，那死腿砍了得了，还不快滚进来。”
我看柳如眉把东西放下，嫌弃地一拳打在陆二狗的脑袋上，他本来就站不稳，这一下更是撞上了桌角。
额头上全是血，柳如眉却也不管，她说没事贱命流点血也没什么。
她要跟我商量庆功宴的事情，
“要不带二狗去看看大夫吧，包扎一下伤口都流血了。”
“没事，死不掉。”柳如眉无所谓地耸耸肩，她说就流点血而已，大惊小怪什么。
我看着低头在那边一言不发的陆二狗，陷入沉思。
正好陆时回来了，他穿着骑马装，跟一群朋友们约好去打马球，柳如眉急忙拦住他。
“把二狗带上呗，反正你们也需要个捡球的。”
“这不好吧，堂哥他的腿……”陆时为难的很，他也不想欺负陆二狗。
但见柳如眉这么说，知道自己不带陆二狗去，等会会害堂哥挨揍。
“这种废物能帮你捡捡球是他的福气，小时，记得玩得开心，可千万别把他当个人看。”
陆时看向我，见我没有制止，他便带着陆二狗离开了。